半尾

孤星坠月 江湖故人

阿咩和阿花的故事【七】【快夸我!我!粗长!】

除却这些小插曲外,这天的昆仑之行可谓顺利,两人顺着山洞的后门走就发现了遍寻未果的雪莲,还有些别的名贵药材,阿花高高兴兴满载而归,剩下的问题便是如何出去了。掉下来的这边是悬崖峭壁几乎没有着力点,同时还很脆——否则阿花也不会一脚踏空坠落下来了——若是阿咩未受伤时倒还能试一试,但此时阿咩废了半边,于是两人将目光投向了山洞背后的坡。

对于阿咩来说是完全可以上去的,但是要带个包袱——虽然花大夫非常讨厌这个说法,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拖累——就有些困难了。带的干粮和山洞中剩下的食物还能撑五日的光景,阿花稍作思考,算了下落差大约两百五十尺,而他轻身功夫尚可,一次跃起大约三十尺,那么只要九个落点即可。至于落点么……阿花的目光落在了免费劳力的身上——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了。

于是阿咩在休息两日恢复了些许力气之后就被阿花勒令开工。

一身蓝白道袍的少女背着一节一节的木板和剑缓缓提气,气息流转间脚下竟隐隐有卦盘之象,还不及细看,少女已经袍袖一挥,梯云纵着轻飘飘地上了天。尽管那木板被冻硬了很沉,少女的身形依旧虚若无物般在空中滞留了片刻。电光石火之间,她已抽出长剑在冰壁上用力一刺,剑便没入冰壁只剩下剑柄露在外面。剑气丝毫没有蔓延至旁边,冰壁上也未曾出现裂痕,阿花在下面看着默默感叹阿咩剑气之强,随后就见阿咩身形灵巧地一翻,足尖点在剑柄,抽出木板在冰壁上比了比,传音入密:“这里?”

阿花眯着眼看了看,拍板:“再下面些更好,在下一介文……”

“闭嘴。”

“遵命~”

虽然被指挥得略显炸毛,阿咩还是非常靠谱地将几节木板推进了冰壁,形成了一条落差略大的“栈道”。

两人收工回了山洞之后阿花取出了银针,示意阿咩去趴着,阿咩不情不愿地将半边衣服拉开,躺尸状倒在褥子间:“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背上的淤青此时已经褪去大半,阿花一边扎针一边纠正道:“是在谷中的最后一次,出去了若是不想留下后遗症还需行针数次。”

落针间阿花的发丝顺着他肩膀滑落扫过阿咩背部,阿咩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幸而阿花按住,阿花不紧不慢地将头发撩回背后:“小道长反应这么大做什么,莫非纯阳道子怕痒?”

“你闭嘴——”阿咩咬牙切齿,但又对笑得风轻云淡的大夫无可奈何。

半盏茶的功夫后,阿花收了针,止住了阿咩远离他的动作:“手拿出来。”

阿咩:“我不。”

“自己拿,还是要我帮你拿?”妥妥的威胁。

委屈的羊伸出了那只受伤的手,阿花替她拆了绷带细细端详,他用的药很好,阿咩的手上皮肉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那么就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呃——”阿咩被这突如其来的酸痛激得差点尖叫出声,鼻子一酸就又憋了一包生理性的眼泪,想甩开花大夫的手却没成功,“你做什么!”

“帮你治手啊。”阿花理所当然地回答,瞥了阿咩一眼,“你这只手现在该活络经脉了,若是一直气血不通,你这手便废了,就算外面看起来完好,但握剑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

“这是帮你疏通经脉,此后一月皆要如此。”说着阿花手上动作不停,毫不留情地顺着指骨一寸一寸地捏了下去。


阿咩发现自从遇上了这黑心大夫她的眼泪就特别多。

模仿她师叔那个神棍的说法大概就是冤孽啊冤孽。

她还发现自从遇上这人她脾气也变坏了,当年她被那个喜欢师兄的女子当成情敌天天烦的时候她都能没有情绪地将人送走,如今这大夫撩拨她几句就能勾起她打人的冲动。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细细一想其实这花大夫除了骗了师兄一次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呢,那为什么她这种没有感情的剑纯会被激得频频想上演剑纯暴揍奶花?也可能是由于他开的药总是那么苦?

带着这样的疑惑阿咩沉沉睡去。


第二日,两人顺利上了山崖,正往长乐坊去的时候却正撞上恶人谷盘查出昆仑的人。阿咩看着那一队人有些焦躁地按住了剑柄,却被阿花按住了手。

有些诧异地看向阿花,却听阿花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动手。”

随后阿花便拉着阿咩去了一处破庙。

庙外是一株山野白梅,有些寂寥地在庙前盛开,阿咩则倚门抱剑,看一头长发披肩的黑衣男子将自己的头发扎成马尾,拿出些许奇怪的粉末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还用笔沾了深褐色的画出了几道伤痕,最后拿出一块黑布绑住了一只眼睛。

阿咩苦思冥想:“你这是……”然后突然想到自己师姐早起描眉的模样与之别无二致,一敲手心:“是在化妆!”

略显无奈地白了这人一眼,阿花将自己打理完了之后,将目光投向了抱着剑无所事事的阿咩。

阿咩:警觉.jpg。

然后并没有什么用处,这凶悍的花大夫直接抢过她的剑,将万花层层叠叠的外衣脱下一件,缠在了剑的外面。接着盯着阿咩的脸看了半晌,阿花看着有些蒙圈的阿咩叹了口气:“我之前由于某些原因被恶人关注过,而小道长你近来做的事太漂亮了,恶人有人已经盯上你了,委屈一下小道长了。”

万花修长的手指托住了纯阳道子的下巴,触感微凉。

细细的笔尖在脸上描画,阿咩有些痒,眨了眨眼,便看见这人垂落的眼帘下温柔的眼神,仿佛捧着什么珍宝一般疼惜,向来平稳的心跳便莫名漏了一拍。

吐息交缠间,阿花也略有些失态,停下了手中的笔,托住女子下巴的手微动,拇指在刚刚染上胭脂颜色的唇上轻触之后触电般离开,顿时两人都惊醒一般,阿咩抿了抿唇扭开头:“花大夫还没弄好么?”

阿花握紧了手中的笔,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快了。”起身将阿咩的发冠取下,猝不及防的道姑震惊间一甩头看向他,便有几根发丝粘在了唇上。

艳红色配上墨黑的发丝,唇间可见碎玉一般的贝齿。

有谦谦君子之称的花大夫吞咽了一下,暗自嘲笑自己没有定力,天知道他现在有多不想君子,有多想扣住这人后脑尽情汲取呼吸。

不过当前情况不同,花大夫心中已闪过数个念头,但都压下,他取出梳子小心地给人梳起了头发。

阿咩的头发虽然不如万花的假发(?),但用三千青丝如瀑形容也不为过,阿花细细梳顺了长发,挽了个简单的堕马髻,想了想手腕一扬,折了一枝庙外的白梅,斜插在阿咩发间。

要不是这次,阿花当真不知道自己还会被自己手上出来的作品所迷了眼,晃了神。

“花大夫当真多才多艺。”阿咩被盯得有些尴尬,她本不是在意皮囊之人,但被这么专注地凝视对于一个敏感的剑纯来说当真浑身不舒服。

阿花被惊醒,向来善于应付女子的花大夫此时却犯起了磕巴:“我,我从前游历时学的。”刚刚说完便觉得自己蠢得过了头,像个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

“这般便好了吧?”并不了解阿花内心的阿咩歪了歪脑袋,抱着被伪装成画卷的剑,穿着被改过些许,看起来更加像普通妇人家穿的衣裙,倒真的和原来那个清冷高挑的纯阳剑宗弟子相去甚远了。

“嗯……”阿花有些犹豫地咳了两声,偏过头露出微红的耳尖,“小道长可记住了在下的说辞?”

“你是我的夫君,此次是随我回昆仑省亲,顺便采草药去中原卖。”阿咩无半分犹疑便说出了口。

“那便好,走吧。”阿花迈开步子却被阿咩一把抱住了手臂瞬间僵了半边身子,往身侧一看却是阿咩灿烂的笑颜:“夫君可要等等奴家啊。”

虽然本意的确如此,但是没想到阿咩反应如此之快反而开始调戏他——尤其是在他接连犯蠢暴露了什么之后——阿花突然觉得自己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只是觉得从容的花哥突然窘迫的样子非常好玩·没有调戏意思·也没看出来阿花有什么想法的剑·阿咩·纯则满足于让阿花吃瘪。


两人便这般到了盘查的关口,守关的人是个丐帮弟子,倒是没有怎么看阿花,却盯着阿咩看了好久,那目光同为男子的阿花自然懂得,有些不悦地抬起袖子挡住阿咩:“贱内胆小,这位大哥不要盯着她了。”阿咩便也很配合地往阿花背后躲了躲,谁料这人竟一掌挥开了阿花的手就要去捉阿咩的手腕。

扣死了守卫的手,阿花这下是真的动怒了:“这位大哥,你这是想做什么?”看着阿咩抱着剑的手跃跃欲试,阿花掩在袖子中的手握住了阿咩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不要动。

“区区采药人也敢拦住爷?”那丐帮凶神恶煞,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动弹不得,挣了几下都没有挣脱,不由得有些失了面子的感觉,大喝一声便一个亢龙有悔拍在了阿花身上。

“阿花!”阿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拍的飞了出去,阿咩看着嘴角溢血面色煞白的阿花几乎拿不住手中的剑。但转念想起阿花的吩咐,只能探了阿花的鼻息,看着那守卫还想过来的样子,阿咩转身将人挡在身后,忍住了自己马上拔剑的冲动,伏跪在地上带着哭音祈求:“这位大人饶了我家夫君吧,他不是有意的……”

就在丐帮弟子几乎要碰到阿咩的时候,一声带着戏谑的男声响起:“郭行?你怎么连女子都欺负了?出昆仑的队那么长,你还玩忽职守,是打算再被记上一笔在长乐坊思过到老死么?”阿咩略松了松剑柄,余光瞥见一浑身缀着零散的金属饰品的西域男子懒洋洋地靠在城墙边上,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穿得甚是清凉的模样。

那名为郭行的丐帮弟子啐了一声,终于转身离去回到关口,阿咩也松了一口气,赶忙查看阿花的伤势。

“阿花!阿花!”轻拍阿花面颊但是半晌都没有反应,阿咩心里被揪成了一团,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有些徒劳地握住人的手将内力输送进去,“你不要死,你别死啊……”

这般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阿花仍是没有应答,阿咩看着那张煞白的脸突然就落下泪来,将头埋在万花尚有余温的胸膛里哭出了声。

“……呃……这是,谁家的小花猫呀?”耳边传来虚弱却仍带着调笑意味的嗓音,阿咩抬起哭花的脸,朦胧中看见阿花又笑了起来:“没带你杀出去,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了……”说着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抹去向来无心无情的纯阳道子面上流下的眼泪。

“不该将你画得那么漂亮……”

“不该把那么漂亮的你给别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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